硬核周报 #4：Bing + ChatGPT 如何改写游戏规则？
ChatGPT 系列话题之一
各位，欢迎阅读《硬核周报》。
ChatGPT 的诞生可以说是近年来科技界最重要的事件之一。ChatGPT 在文本对话方面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惊叹，作为一个可以改写整个科技行业的产品，它本身就承载了太多话题，因此我想就 ChatGPT 多做一些分享。
这篇文章是 ChatGPT 系列话题的第一篇，我们来聊聊 ChatGPT 与搜索引擎，聊聊微软的一鸣惊人、谷歌的背水一战以及 ChatGPT 对于搜索引擎的革新意义。
Enjoy.
微软养精蓄锐一鸣惊人
大约一周前，微软宣布将把 ChatGPT 整合到 Bing 搜索引擎中，这一消息再次掀起了全网对 ChatGPT 的热议。
微软在产品发布会上展示了 Bing Chat，它的界面非常简洁，与传统的搜索引擎略有不同，它更像是一个聊天软件。用户可以通过聊天的方式来搜索答案：输入问题，Bing Chat 会根据语境和用户意图提供相应的答案，用户还可以与 Bing Chat 继续交流以获取更准确的答案。
可以看出，Bing Chat 和 ChatGPT 在功能和使用体验上还是有所不同的。Bing Chat 在 ChatGPT 的基础上做了一些针对性的改进，它不仅可以给出搜索结果而且还指出了来源，以便于用户进一步探索。
更厉害的是，它可以查到刚发生的事情。按照微软的说法，他们的产品发布会刚开始几分钟就可以在 Bing Chat 里查到了。据获得内测资格的用户测试，在输入“泽连斯基今天会见了谁？”后，Bing Chat 确实能够输出实时且人性化的回答。
这一点的确非常了不起，因为只有具备了实时信息的查询能力，Bing Chat 才能够成为一个搜索引擎级别的产品，才能够把它当作搜索引擎来使用。
在本次 Bing 产品发布会上，演示文稿上写着一句话：
Your AI-powered copilot for the web.（您的 AI 网页副驾驶。）
这是微软对其全新 Bing 的定位，可谓是非常清晰。
总的来说，不论从产品的完整度还是对 ChatGPT 技术的整合来看，微软和 OpenAI 一定在台下做了相当多的工作。
正所谓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为什么 AI + Search 会引爆互联网？
从微软开发布会到现在，ChatGPT 和 New Bing 都是互联网上最热议的话题，为什么大家会那么关注这件事情呢？为什么 AI + Search 的组合会引爆互联网呢？
我来谈几点我的看法。
1、搜索引擎对于人类的意义非同小可。
搜索引擎是互联网的基础设施。
互联网是由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服务器所组成的，它们是一个个的结点，而搜索引擎就是把这些结点连接在一起的网。可以说，没有搜索引擎，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
另一方面，互联网里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但前提是您能够从噪音海洋中找到它们，而搜索引擎就为我们每个人提供了一个不错的寻宝工具。
搜索引擎已经深入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对于我个人来说，没有搜索引擎，我几乎无法工作。我极度依赖于搜索引擎来帮我解决问题、了解世界、学习新知识、结交新朋友等等。我每天基本上都会使用搜索引擎上百次，已经属于是完全离不开各种搜索服务了。
搜索引擎是推动人类进步的利器，它的任何小改进将会给人类社会带来巨大的效率增益。
2、AI 将会革新搜索体验。
我们之前使用搜索引擎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
输入关键词 --> 获得一堆链接 --> 阅读数个网站 --> 对比汇总得出答案
从搜索引擎诞生到现在的二十几年里，我们的搜索体验基本上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改变，仍然遵循着上述的流程。
搜索引擎只是扮演了一个图书馆管理员的角色，他只知道你在哪些书里也许能找到答案，他只负责把这一大堆书端给你，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然而从最近公布的 Bing Chat 中我们就可以初见端倪，搜索的过程变为：
输入问题 --> AI 给出汇总后的答案 ···> 继续探索
可以看到，搜索的流程被大大简化了！浏览、筛查和汇总信息这些步骤都被省去了，这些中间过程中所耗费的大量时间也都被节约出来了。
这是对搜索体验的一次实质性的革新！从这里开始，搜索引擎从图书馆管理员变成了专业私人助理，他不仅知道可以从哪些书里能找到答案，而且他还帮你把这些书给读一遍，把你可能需要的信息给提取出来，再汇总给你，并告诉你哪一段信息来自于哪一本。
不难预测，这样的搜索体验一定会风靡全球，除了可以节约用户大量的时间外，还因为聊天获取答案的方式是更加符合人性的，它符合了人的懒惰和抵制思考的本性。
3、搜索蕴含巨大的商业利益
作为搜索领域的主宰者，谷歌占有超过 80% 的市场份额。单一项搜索业务就让谷歌每年收入数千亿美元，就像是一台高速印钞机一样，更不用提搜索带来的额外价值了。一年几千亿美元收入是什么概念？全世界超过两千亿美元市值的公司也只有几十家。这足以见得搜索市场的庞大。
所以，任何公司只要是能从谷歌手上抢走一点点市场份额，那都是会是相当可观的收益。典型的例子就是 DuckDuckGo，它靠隐私保护的差异化策略抢走了 2% 的搜索市场份额，虽然只有 2%，但也撑起了它几百个员工的规模。
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公司能在搜索领域挑战谷歌，DuckDuckGo 虽然抢走了部分份额，但是终归是小打小闹，无法真正撼动谷歌庞大的身躯。
不过这次微软就不一样，它备齐了装备，练好了等级，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向旧王发出挑战。照目前的态势来看的话，微软非常有可能啃掉谷歌大一块肉，甚至有可能成为搜索领域的新王。
大战上演之际，大家自然是搬好小板凳等着看戏了。
4、AI + Search 是杀手级应用
这是很多人没有意识到的一点：AI + Search 不仅能革新搜索体验而且它还是杀手级应用。
什么是杀手级应用呢？杀手级应用具有超强的吸引力，它能够吸引用户前往新平台、购买新设备、改变根深蒂固的习惯……
我举几个例子，电灯泡是杀手级应用，大家为了能用上电灯泡愿意搭桥接线；超级马里奥是杀手级应用，用户愿意为了玩这个游戏而购买主机硬件；Procreate 也是杀手级应用，用户愿意为了用它来画画而购买 iPad……
我认为，融合了 AI 的搜索引擎将会是杀手级的应用，这也就意味用户愿意为了使用这项服务而放弃旧的习惯、迁移到一个新平台。
如果微软真的打赢了这场搜索之争，那么其浏览器、操作系统、社交媒体、游戏平台、开发者工具、硬件设备等各种业务都会因此大大受益，整个公司的市值也会迈上一个新台阶。
谷歌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有一个有趣的事情，ChatGPT 的诞生是建立在 Transformer 和 RLHF 之上的，而这两项技术都是由谷歌开发出来的。
如果你了解过人工智能领域的发展，你会知道谷歌实际上坐拥全球最强的人工智能研发实力。
谷歌不是第一个做出 ChatGPT 的公司，不是因为谷歌没有技术实力，而是因为它没有动力去做这个事情，因为这种东西是和谷歌的根本利益是相背的，任何阻止用户扫描搜索结果并点击广告的做法都会损害谷歌的商业模式。
作为搜索领域的巨大获益者，谷歌并没有自我革新的勇气，但是没关系，市场会给它这份可贵的勇气。微软以一种偷家的姿态杀进了搜索市场，谷歌现在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们可以看到，微软是处于一个进攻者的状态，然而谷歌处于一个防御者的状态，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微软无论如何都是赚的。
在这种情况下，微软做出什么东西来了，谷歌就必定要跟进，因为如果不跟进，那么市场份额转瞬即失。不仅要跟进，而且还要试图重构其远超同行的竞争力，不然谷歌只能成为输的一方。
在竞争异常激烈的科技行业里，哪怕只是落后了别人一两个月，那可能就会一直落后，最终永远也追不上了。所以如果谷歌再不做出实质性的措施，那么谷歌这么多年来培养的用户就要都跑走了。
对于谷歌来说，推出一个可以和微软抗衡的产品成了燃眉之事。几乎是在 New Bing 发布的同一时间，谷歌公布了一个叫做 Bard 的 AI 服务，实际上这就是用来和 ChatGPT 和 New Bing 竞争的。但是很明显，谷歌还没有做好正面对抗的准备。
到底 Bard 和全新谷歌搜索引擎的表现如何？谷歌是否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我们拭目以待。
（在这个事情中我们可以看到，虽然谷歌拥有很强的技术实力，但是其表现得不尽人意。这其中原因当然很多，也有很多值得探讨的话题，但是限于篇幅，我们下一次再来聊聊巨头身上的那些“大公司病”。）
New Bing 的商业模式
软件或互联网服务的商业模式可以被粗略地分为三类：
广告，或者叫做促成交易，通过某种方式让用户看广告，或分配自己手上的流量，来促成一笔实际的交易，从而获得收益，典型的例子就是搜索引擎、内容平台和社交媒体。
买断，用户可以买下某个软件或服务的永久使用权，典型的例子就是主机游戏卡带。
订阅，用户可以租下某个软件或服务的暂时使用权，典型的例子就是影视会员和云存储服务。
市面上的软件或互联网服务的商业模式大致可以归结为上述的一种或多种。
Bing 作为一款搜索引擎，肯定还是会走一贯的广告商业模式，因为这是可以产生最大收益的方式。
随着 Chat 功能的加入，用户浏览链接列表的机会会相应减少，转而更多地浏览聊天回答的摘要。那么这是否就意味着搜索引擎的广告收益会变少呢？
其实并不是，就算未来大量的用户用 Chat 来替代 Search，Bing 一样可以获得足够的广告收益，甚至是更多。
主要有这么几个原因：
用户的注意力没有跑：只要这款产品可以拿到用户的注意力，那么就不用担心赚不到钱，随时都可以在用户所及之处插入广告。
更精准的广告投放能力：精准度是广告的最重要的指标，精准度最高的是社交媒体和电商平台，比起谷歌，广告主更愿意到脸书上去投放广告，因为脸书的广告投放更精准，可以达到更好的投入产出比。集成了 ChatGPT 的新 Bing 直接继承了 ChatGPT 超强的意图推测能力，那就可以更精准地投放广告给用户了。
更强大的流量分配权力：聊天获取答案的方式实际上是用户把“我应该看什么”的权利部分让渡给了搜索引擎，搜索引擎可以更大程度地决定用户看什么内容，它也就有了更大的流量分配权力。一个平台，一旦有了更大的流量分配权力，那就一定是更赚钱的。
进一步想，那些贡献了大量优质语料的内容平台，比如说 Wikipedia、Stack Overflow、Quora、Good Reads 等，它们也将会是获益者，因为：
ChatGPT 还远远无法自己独创出优质的内容，Bing Chat 将会更加依赖于这些内容平台，依赖于它们提供的优质语料来保证模型的高品质，以保持竞争力。
这些平台会更加频繁地在 Chat 中被推荐，对于某个特定的问题，在 Search 里会给出多个可供选择的网站，但是在 Chat 中就直接推最好的那个。
这些内容平台为了自身的利益，可能会拒绝被用来训练模型。当然，它们也有可能会与搜索引擎厂商合作，为该搜索引擎提供更及时的语料。
在这场竞争中，内容平台将会处于一个很关键的位置，可谓是兵家必争之物。合理推测，谷歌和微软会去收购一批优质的内容平台。
说回到 New Bing 的商业模式上，它还有可能会做成订阅制，为付费用户提供一些高级功能；它也有可能会以某种形式开放给开发者，让这种“超能力”得以嵌入到第三方网站里……
在这场搜索体验的变革中，还有很多问题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新搜索引擎会给我们个人带来什么？这其中蕴涵了那些机会？
新搜索引擎与社交媒体、电商平台、内容平台之间的关系将会如何变化？
……
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聊。
最后
按照惯例和各位通报一下栏目策划的进展。
最近几期的《硬核周报》篇幅都偏长，我希望接下来能缩短这个栏目的篇幅，多留一点时间给我去做其他的栏目的内容。除了正在按节奏更新的《硬核周报》外，我已经开始筹备《计算机学习室》和《构建被动收入》这两个栏目了，这是我觉得最有长期价值的两个栏目。
我最近花了一点时间来整理 「硬核小卒 Newsletter 公共主页」，我在其中加入了公共知识库的部分，包括好文精选、好书精选、Newsletter 推荐、频道摘录。目前正在建设中，大家可以时不时去瞅一眼。
感谢订阅「硬核小卒 Newsletter」，鼓励分享！
2023.2.17